第286章 祭天告祖_与帝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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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祭天告祖

  第286章祭天告祖

  这场内乱以康赵二人被押入天牢而告终,玄离二部众其余人皆被收押,暗部紧急回京,一夜之间调查了所有与康赵二人有过密切来往的人。

  第二天天亮,雪已停下,晨光熹微,覆盖着皇城的积雪被融化成了坚冰。暗部统领邓辉顶着一对黑眼圈来到寄云殿前,拦下了刚要进殿的岑舞。

  岑舞同样一夜没睡,审问了康赵两人一夜,还没进寄云殿便被邓辉拦下来,接过了一份情报。

  “陈遇也参与了,但是不知为何临时改了主意,但他不是谋划者。”

  邓辉脸色十分严肃,康赵二人确有些能力和小聪明,但能联手射余毒女和宫越那边还做不到,这场内乱的真正幕后主使者依旧没出现,“我将所有可能的人都列了出来,还是要从康赵二人的口供进一步找证据。”

  岑舞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没用,那两人都咬死了自己没造反,而是接到前朝逆臣入京刺杀的密报,特地来护驾的。”

  邓辉眉头紧锁看向她,“幕后主使尚未查明,少主重伤在身,今日举行祭天安祖太过危险。”

  岑舞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却摇摇头,“少主心中有数,我等守好少主便是。”

  邓辉闻言便不再劝,转而问了问越闻天伤势,便离开了。

  岑舞看了眼那封情报上排在第一行的文昴歌三字,抬脚进了寄云殿。

  殿内越闻天已经换上一身蟒袍,是当年越青离所穿的亲王服饰。龙袍工艺繁复,登基大典也要准备许久,眼下只能先行祭天告祖仪式,将越氏先祖牌位请去宗庙,以告天下越氏为大羲之主之事,至于年号、封赏等还需另择吉时。

  祁山谷之后这还是二人第一次见面,岑舞刚踏进门内,越闻天便问:“身体如何?”

  “蛊毒已拔除,属下身体很好。”岑舞听到这句话脚步微顿,随即将手中的名单递过去,“这是暗部送来的所有与康赵二人有过密切来往的名单。”

  越闻天接过来只扫了一眼便放在了一边,岑舞见状开口问道:“少主让我假意留在怡城养伤,暗中率苍部返回皇城,是早就料到康赵二人会趁机逼宫?”

  “嗯。”事到如今越闻天并不需要隐瞒,直言道,“自入京起,整个皇城都在暗部的目光之内。”

  岑舞心道少主比他们预料的成长的快得多,“文三此人狡猾,且胆子向来不小,他故意在您重伤昏迷之时动手,目的肯定是夺权,那今日大典只怕也有意外。”

  “我知道,我在等着他出手。”越闻天目光平静,并未因此觉得可惜或愤怒,似乎成竹在胸。岑舞没忍住,问了句,“前朝帝师率凌云骑出现在皇城门前,是少主的安排吗?”

  为越闻天挂腰间玉佩的内监手上动作一颤,随后便“噗通”跪下了,求饶的话还没出口便被越闻天打断了,“退下。”

  内监连忙出去了,雷豫看了眼两人之间的氛围,也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屋内只剩两人,越闻天低头为自己挂上玉佩,“我只安排了你和韩征威,也是他最开始提醒我文三有异动的。”

  岑舞不想打弯弯,直言道:“少主要如何安置秦观月?”

  越闻天垂眸静默片刻,“她志在山水,没人能安置她。”

  “若她愿意回来呢?”岑舞眉头微蹙,“届时少主要给她什么身份?朝堂?还是后宫?”

  越闻天认真道,“朝堂也好,后宫也罢,只要她愿意。”

  岑舞心中的担忧终于得到验证,“秦观月手握军队,城府谋略俱全,稍有野心,越氏便是灭顶之灾,襄未女帝便是例子。再退一步,就算她无野心,你二人年少情热,生死相许,若他日离心、相看两相厌,以你二人的身份又该如此自处?令越氏和大羲子民如何自处?这些你都想过吗?”

  “想过,都想过,想过一千种一万种可能,却仍想要那个最好的可能。”越闻天迎着她的目光,目光纯澈坚定一如当年,“秦观月之于我,便如你之于兄长。”

  骤然听到越闻渊岑舞心头还是猛地一缩,隐隐作痛。当年自己顾忌身份尊卑,从未说过一个喜欢,越闻渊却也敢舍命拒了赐婚,跪在王爷王妃面前说非她不娶,一如此刻执着的越闻天。

  十多年前的三公子,不过七八岁,纯善无忧,却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为一棵属于他的树木浇上十年的水,只因为想看它只为自己开出的花。

  门外传来内监的催促声,岑舞望着他深深叹了口气,似是放弃了般,“帝位高不胜寒,我知道走到今日这一步非你所愿,是老王爷和雍州裹挟着你,可往后的路你只能一个人走,那未免太过残忍。”

  她看着眼前不知何时已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少年,心口微涩,“若连你这一个私心都无法满足,这皇帝未免当得太过憋屈。”

  她忍不住轻叹一口气,“且不说往后的事,眼下人还不一定留下,你有把握吗?”

  越闻天弯了弯嘴角,目光投向床上的那件纯白厚披风,“她心里最舍不得我,我若受委屈,她必定要将那给我委屈之人连根拔起。”

  岑舞脸都皱在了一起,满脸疑惑,“哈?”

  她没能疑惑多久,祭天告祖大典很快如他们所料的那般发生了意外——儒生们围了城郊祭天台,文远舟以死血谏。

  混乱生起之时越闻天刚登上祭台,台下站满了雍州部将,一群儒生从围观的人群之外汹涌而出,而后文远舟手举血书高诵纲常,再陈越氏谋逆之罪和戕害钟玉之罪,最后准备一头撞上祭台时,韩征威默不作声地上前将人拎上了祭台。

  文远舟一把年纪,被拎得头晕眼花,再回神便看到了站在自己跟前一脸冷漠的越氏新帝,定了定神刚要开骂,一旁有人搬来了一把软椅,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文远舟懵了一下,愤慨的情绪也断了下。越闻天也趁着这个空当为自己解释了句,“钟祭酒并非越氏所杀。”

  文远舟本该破口大骂,但这新帝方才一通操作把他弄得有点反应不过来,便皱眉道,“那谋逆一事呢?”

  越闻天点点头,“这个是真的。”

  文远舟:“……”

  文远舟立刻站起身,指着他鼻子开骂,“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乱臣贼子!”

  岑舞厉声训斥:“放肆!”

  这一声彻底打破了平静,祭台周围的护卫们立刻拔刀,书生们见状顿时高喊着往祭台上挤过来。

  换了一身华贵锦衣斗篷的文昴歌站祭台第一层神色晦暗地看着这一幕,而后假装不经意地朝其中一个雍州护卫递了一个眼色,那护卫心领神会,趁着混乱朝一个书生拔刀砍了过去。

  书生面露惊恐,却被人群裹挟根本躲不开,正要等死之时,一道黑色身影从天而降将士兵踹倒在地。

  这一变故吓停了在场所有人,众人齐齐看过去。韩征威冷冷踩着那士兵的手腕,“谁让你动的手?说!”

  那士兵疼得满头大汗,惨白着张脸求饶,“韩都尉饶命!这些书生突然冲上来,属下护少主心切,只是想吓唬他们一下!”

  那差点被砍的书生闻言怒道:“诡辩之言!你分明是想杀我,那刀都要砍到我脸上了!”

  此言再次引起一片哗声,围观的百姓们也都面露害怕之色。

  韩征威脚下用了力,神色冰冷地看着脚下的人,“你受何人指使,再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那士兵脸色更白,浑身战栗,“韩都尉,我是雍州部将,你不能杀我……”

  “韩都尉且慢!”

  文昴歌缓缓走下祭台,慢条斯理道:“韩都尉,他不过护主心切才擅自行事,罪不至死,况且……”

  他顿了顿,扫向周围的儒生们,“为了一群乱臣贼子就要杀死开国有功之臣,未免太过荒唐。”

  这一句乱臣贼子再次点燃了书生们的愤怒,他们正要冲向祭台拼个你死我活,一道冷嘲突然当先响起——

  “乱臣贼子?好大的帽子,文公子是在说自己么?”

  这声音清朗悦耳,明明是女子的声线,却丝毫不柔弱,尽是冷锐之意。

  众人尚在茫然诧异之际,祭台上的越闻天已经悄然勾起了嘴角,一旁的岑舞看得分明,一个令她震惊的猜测浮上心头。

  而祭台下的文昴歌已经冷了脸色,目光落在了人群之外缓缓走来的白衣女子。

  女子身披纯白斗篷,一头乌发和面容都藏在兜帽之下,只露出几缕墨发和一截纤细白皙的下巴。同样白皙的双手揭下宽大的兜帽,露出了张似笑非笑的清秀面容。

  文昴歌双眼微眯起,阴冷的眸光闪烁,嘴唇微动,无声念出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名字。

  秦、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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