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_王爷今天弯了吗?[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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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8 章

  听见声音的刹那,李云霁猛地一颤,简简单单的一句却仿佛是噩梦的余音挥之不去,惊雷一样在他耳边炸开。

  他果然还是没死——

  猜测到和亲眼看见原来还是不一样的,他知道李云深可能还活着,可是他从未想过,有生之年,他们还能再见。

  ——他在这个最该得意的时候,把自己的后背暴露在了这个人的眼前。

  他们从年幼起就是对手,李云深擅武,他擅文,为了取悦父皇,拉拢儒士,他向来不吝低看武将,然而此刻却终于知道,有自保之力是如何重要。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李云霁转身叫护驾的瞬间身后的人已经抬起了手,那是一双过分苍白消瘦的手,手腕上已经愈合的伤疤让他猛然睁大了双眼。

  那是——

  不,兴许他还有一线生机,李云深的手已经废了,他再不能一如往常的拿捏他的生死——

  而后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抬起手腕,宽大的衣袖里机巧的木制机关露出一角,寒光一闪而逝。

  李云霁眼前恍惚了一下,身上明明没有明显的伤口,呼吸却猛然急促起来,他挣扎着抬起眼,扫过那消瘦的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的人,兴许是多年不见阳光的缘故,他皮肤苍白的可怕,目光缓缓上移,终于落到了那张脸上。

  在尚是混沌的天色里,他那张脸上仿佛是覆盖了一层什么,与谢青吾足有七分相似,或许是手法不娴熟的缘故,脸上还带着一些褶皱,但那久病的神态却像极了谢青吾。

  ——那是,人皮面具。

  李云霁忽然就觉得不安,人皮面具,这个世上何其稀有,这么多年他就只有见过那一次……

  在逃出青州的那个夜晚,大雨滂沱,他受了重伤,羽箭插在眼里,腿被马蹄踏断,奄奄一息,穷途末路之下遇见了那个大夫,再后来……

  耳边突然传来激烈的厮杀声,他站在半山的亭子里摇摇欲坠,对面的人弯下腰咳嗽着,长发披散遮住了本来并不协调的面容。

  然而时机就是这样准,他那句护驾还没惊醒身边人,不远处的厮杀之声已经遥遥传来,下一刻,谢青吾养在身边的暗卫已经先一步将那人护在了身后。

  现在的一切看起来是多么的顺理成章啊,自己坐稳皇位后开始对有功之臣下手,先是设计对山庄围杀,而后还故意栽赃谢青吾为刺客。

  是了,天色昏暗,哪怕再好的眼力也看不清那飞出的一根细小银针,再者,谢青吾孱弱的形象实在已经深入人心,又有多少人知道现在站在他们眼前的这个人,并非是原来的那个谢青吾了?

  而且,他不能叫任何人知道李云深还活着,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比更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还活着。

  他没有别的路能走,只能撕破脸皮,哪怕今后将面对的说郑氏一族的怒火。

  ”杀!杀无赦!”

  喊出的声音出奇的微弱,眼前阵阵发黑,身上一时发热一时泛冷,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只是徒劳无功,最后晕厥过去的瞬间他几乎是绝望的想起一个名字。

  春寒。

  当年他好不容易寻到的奇药,无色无味,无人能够察觉,虽然是慢性毒药,但只要沾到一些就必死无疑,过程漫长而可怖,初时仿佛只是一场风寒,而后越病越重,直至死亡。

  ——世上没有解药。

  他当年,就是在父皇的饮食里放了春寒。

  不,不要紧,这个世上能人异士这样多,哪里就真有没有解药的剧毒?当年父皇爱惜民力看重皇子,不曾大肆搜寻,他可以,他可以不惜一切的搜寻解药!

  再说,哪怕他真的解不了毒,这一回他也带了足够的兵力上山,李云深谢青吾都得死,一个都不可能活下来!

  ——

  李云深是被人推上马的,他跟谢青吾朝夕相处了三年,对他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深,若说要模仿也能模仿出个八成像。

  前面的病是用了药的缘故,不仅仅是逼着谢青吾过来,更重要的是他比谢青吾重些,用药害着自己逼自己极快的消瘦下来,再有就是身高,他比谢青吾略略高些,所以一直弯着腰剧烈咳嗽,刻意将身高压低,再选这样一个日夜交替,混沌不明的时候,一切远比想象的更加容易。

  他的手废了,再者,哪怕是谢青吾去见李云霁,身上也绝不可能有刀剑的痕迹,而且谢青吾怕他自尽,看的他极紧,能接近他的东西必须是无毒的,菱角多一些的谢青吾都要慎重考虑。

  所以能送进来的东西,只有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春寒,一张看似根本无用的面具,和他在曲大夫那里偷取来的一根银针。

  手腕上的机关是他自己花心思做的,简单简便,只要距离足够,就能伤到人。

  如果,他的手没废,哪怕手无寸铁要取李云霁的性命也不会如此困难,如此费尽心机,而今他也学会在这些阴暗的角落里艰难生存,利用身边所能利用的一切。

  是了,他利用了谢青吾,现今谢青吾和李云霁的人兵戈相向,李云霁以为谢青吾和自己联手策划了刺杀,谢青吾的人认为李云霁终于要对他们动手,一片混乱之际,才是他逃跑最好的时机。

  进山唯一的一条路已经被李云霁封锁,他必须赶在这个冬天第一场雪落下之前起身,从后山深山老林里钻出去,皇城的天太冷了,一但落雪,没有任何防护,是当真能冻死人的。

  人皮面具只是暂时之物,马上颠簸天光大亮他很快便遮掩不住自己的容貌,李云霁和谢青吾不管目的是不是一样,但把皓月山庄护大当真是犹如一个铁桶,杨子仪安插的人根本进不来,所以此刻跟着他的都是谢青吾身边的暗卫。

  他原以为等自己容貌暴露,他们就会毫不留情的将他放弃,或者是捉了他回去见谢青吾,但他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这些暗卫竟然在发现之后仍然继续护着他离开。

  他去的方向很明显是后山,那些暗卫不可能不知道,他想逃,这些暗卫却还在护送着他逃跑。

  李云深隐约有些警惕,他虽然现在身上没有什么力气,但还是悄然攥紧了马鞭,这几年的他其实一直暗中恢复着自己的手腕,虽然痊愈不可能,但好歹已经被像一开始那样,连个茶杯都拿不起。

  兴许是他身上的戒备实在太强了,紧跟在他身后的暗卫看了他一眼,明明是咬牙切齿的模样,但还是解释了一句:“公子早就下过令,不论何时何地,一切都以您的安危为重。”

  话虽这样说着,却还是忍不住回头,李云深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身后追兵紧追不舍,而更远处,却是浓烟滚滚。

  李云深觉得呼吸都窒了窒,他没有对谢青吾下重手,最多两个时辰就能清醒过来,秋实也是一样的,这个时候外面的人自然会进去救他出来,不可能会出什么事……

  “小心!”就在他这一晃神的功夫身后已经有数只羽箭破空而来,刚刚还在恶声恶气和他说话的暗卫毫不犹豫的替他挡住,顺势斩断三根箭矢,但还是有一箭深深扎入了他的胸膛。

  “一半人护送人离开,剩下的跟我在此挡住了!”

  然而拿什么挡呢?只能是拿血肉之躯来挡,李云深没有回头,这些年他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了,战争之中死伤何止千万。

  他还是想的过于简单了,就算是想趁乱逃走又哪里有这么容易?若不是谢青吾早就有令命人护他,他现在根本走不动一步。

  这样的厮杀经历了多久李云深已经记不得了,身边暗卫一个一个的减少,最后冲进深山的时候身边已经只剩下寥寥数人。

  他给李云霁下的毒,没有人比李云霁自己更熟悉,他该多清楚的知道,他必死无疑,所以对李云深的追杀越发的疯狂。

  有时候可怕的并不是死亡,而且明知是死无法逃脱,却要慢慢忍受折磨,绝望的看着死亡一步一步的逼近,当年的父皇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等待死亡的呢?

  当年他病入膏肓,他的儿子们还在争权夺利,他是怎样绝望的等待着死亡降临,膝下空无一人。

  最后一个暗卫死在他身边的时候,李云深取下了他的腰牌,大概是战场上留下来的习惯,他没有时间把人埋葬,只能留下这个,以后交给其家人。

  身边已经满满当当集齐了数十个,他给这个人并不认识的人合上眼,看着他腰牌上的血迹,想着他临死之前微弱的声音。

  “王爷,我们是个孤儿,是郑氏一手将我们养大,在饥荒年里给了我们一口饭吃,一件衣穿,”他将死的时候一直都很安静,抚摸着身边零零散散的腰牌,说话都废力气。

  “我们一早就跟着公子了,公子对我们很好,一直,很好,您、您就当看在我们、我们这么些命的面子上,日后,日后对公子好一些吧……”

  将死之人最后的遗愿,就算李云深明确的知道这就是一个陷阱,一个拿命织就的陷阱,他也不得不踩进去。

  他哑着声音低声回答的那一刻,一直固执着不肯离开的人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李云深把手搭在他脸上,终于感觉到天地寂静,独此一人。

  ——谁叫他欠了他们的命,不得不还。

  但前提是,他能走出去。

  他抱着那些血迹斑斑的腰牌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天边已经开始落下大朵大朵冰冷的雪花,北风刮在脸上,疼的已经失去了知觉。

  皇城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还是来了。

  ——比他预料的早了许多,能不能走出去,还是未知之数。

  李云深有时候是真的觉得自己运气不好,他好不容易才能逃出那个囚/笼,护着他的人全部死了干净才将他送入密林深处,却刚好遇见了十年一遇的大雪。

  皇城的冬天寒冷漫长,李云深早就知道,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如果没有意外,他的计划根本不会出错。

  可偏偏,就是出了意外,今年皇城的第一场雪比往年提前了数日,且是多年未曾见过的大雪。

  倒在雪地上的时候,李云深生平第一次觉得,这可能就是他的命,上天不曾怜悯过他,他总是在最后的关头功亏一篑。

  三年前赢的前夕他在皇位与父皇面前选了父皇,与那个位置失之交臂,而后在卷土重来的时候因为错信谢青吾一败涂地,而今却是天意让他死在这荒郊野岭。

  ——这或许,就是他的命吧。

  可能是快要死了的缘故,他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梦里他还是个小皇子,父皇每每看似对他不冷不热,却总在人后亲昵的逗着他笑,母妃也还在世,还是那样嚣张跋扈明艳逼人。

  他第一次在国子监上课的时候就因为觉得无趣而昏昏欲睡,年过半百的老夫子在前面念念有词,他听的眼睛都快闭上了,冷不丁却突然被夫子瞪了一眼。

  “老夫方才说了什么?三殿下天资聪颖且来复述一遍。”

  他被吓的一跳,腾地一声站起身来,却呐呐的说不出一个字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身后却突然传过来压低了的悦耳声音,轻声重复着老学究刚刚念过的天书。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

  他跟着身后的人念,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就觉得身后的这个人不会坑骗他,更不会说错。

  下了国子监后他迫不及待回头去看身后的人,而后撞进一双安静的仿佛湖水一样的眼睛里。

  那是个长的尤其好看的小公子,穿着一身湖绿色锦衣,眉眼间温润的仿佛是春风拂过,看着他的时候眼角都带着些微的笑意。

  “你见什么名字?”他眨了眨眼,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好看的小公子,宫里美人虽多,但都是姑娘,好看成这样的小皇子还是没有的,哪怕是皇子中间最好看的六弟都及不上这位的十分之一呢!

  小公子愣了愣,提起了笔,握笔的手苍白清瘦,宣纸上的字清隽秀丽,更衬的这个人越发的好看。

  唔,都怪他平时不好好念书,除了好看竟然不知道怎么形容。

  宣纸上端端正正的写着三个字。

  ——谢青吾。

  而后的梦便越发离谱,他恍惚着梦见谢青吾脱了衣裳紧紧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求他不要出事,说自己错了,自己应该放手的,应该不再逼他,他说了许多,最后他却是什么都没有记住。

  他还记得自己哄谢青吾说自己喜欢他后,谢青吾留下时那样又哭又笑的神情,而后他吻了他,抱了他,在他情动之际,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敲了他的后颈。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将闻声而来的秋实一并敲晕留在了谢青吾的身边。

  如果没有差错,谢青吾现在应该还在皓月山庄和李云霁相争,而不是——

  但他确实在醒过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谢青吾。

  他醒过来的地方是一个山洞,他靠在山洞的左侧,谢青吾坐在右侧,相隔极远,如果不是他眼睛不错,几乎看不见人,可能已经是深夜了,谢青吾没有生火,四周没有光亮,一切都是模糊的,包括谢青吾。

  “你醒了?”谢青吾看见他醒过来也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轻声问了一句,甚至连上前查看都不曾有。

  李云深隐约觉得不对,谢青吾太安静了,他从前只跑出去过一次,那一次几乎让他在回去后遭遇了所有一切不能想象的羞辱,铁链,喂药,仗刑,那一回的谢青吾仿佛疯魔一样,而这一次,他显得太过平静了,平静的让人突然觉得害怕。

  他没有过问他跑出来是谁的安排,或者问自己敲晕他的事,他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醒了就往北走,一直走,两天内就能看见村庄。”

  李云深撑着身子站起来,他隐约觉得不对,却根本说不上来什么不对,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外面天色一片漆黑,大雪还在继续落下,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踩上去松软而干净。

  他没有立刻离开,只是看着遥远的天幕:“你要做什么?

  谢青吾曾经说过,除非死,他永不会放过他。

  谢青吾笑了一下,在黑暗中也能听出声音里明显的疲惫:“放你走。”

  李云深背影一僵。

  “李云深,我们,分道扬镳吧。”他用无比安静的声音开口,“十年了,整整十年,李云深,我已经不想再继续为难你,也为难自己,我不想你每一次同我说喜欢都是因为算计,也不想再把你我逼到你死我活的境地。”

  他的声音轻的仿佛是外面的雪花翩然落地。

  “既然我们呆在一起是互相折磨,那就试着放过彼此吧——同样的,只有你走了,我私放窝藏你的罪名才不能成,这些年我放纵的足够了,也该是时候为舅舅和郑氏打算了,我不该让他们因为我陷进泥潭。”

  “你不是想走吗?我放手了,李云深,你自由了。”

  那样昏暗的夜里,李云深却清晰的看见他眼里微微泛起的笑意,虽然是在笑的,眼角却还是微微潮湿。

  他说,你走吧。

  他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谢青吾到底是真心还是又一次糊弄他的假意,明明他说的都对,他们之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明明在一起就是互相折磨,早些分开兴许对谁都好。

  他不一直也是这样想吗?有什么不对呢?

  谢青吾目送着他离去,自始至终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仿佛是要把他的背影钉在自己眼里,一直到死都不能忘记。

  一直到闯进风雪里他都觉得,根本没有什么不对,谢青吾不过是来见他最后一面,或者怕他落入了李云霁手里,或许不过是穷极无聊过来告别而已。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里,他觉得自己是没有感觉的,如果说是有心,也早在三年前就都被狗给吃了个一干二净。

  有什么值得难受的呢?他自由了,杨子仪还在等着他,外面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北疆二十万铁骑随时能扬蹄北下,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为他踏平脚下这片土地,他该报的仇一个都不会少,该杀的人一个都逃不过。

  可是心里却仿佛是被什么啃咬一样,密密麻麻的难受起来,当初说绝不放手的人是他谢青吾,现在为了身后的世族先一步放手的还是他谢青吾。

  李云深突然觉得,自己当真是可悲。

  他从未想过,他和谢青吾的恩恩怨怨,纠缠不清,最终会以这样的方式作为结局,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就这样放手了。

  向来坚韧的人忍不住捂住心口,那里好像少了一块,他仿佛是一无所有,只觉得心里慢慢冷却下去,手指碰上心口的瞬间他却突然怔住了。

  他的心口一直放着的都是玉玺遗诏,还有——

  还有那一卷烧焦的封后遗诏。

  他当年心如死灰的把遗诏扔进了火里,看着火焰升腾而起的时候,却又跟谢青吾一样犯蠢,鬼使神差的扑过去将那一卷薄薄的遗诏抢了回来。

  烧了它,就是对自己以往所有一切的否认,否认自己曾经真心的爱慕过某个人,曾经愚蠢的想把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曾经——

  他将那一封遗诏烧了一半,留下的那一半里只有谢青吾名字的第一个字,其他的,都已经化成了飞灰。

  而今,心口的地方单单少了那半纸遗诏。

  他将手按在心口,那里空空落落,他终于万分迟钝的发现,兴许自己方才并不是做梦,他冻僵的时候谢青吾褪了彼此的衣裳相拥给他取暖,看见了那封遗诏。

  他终于还是看见了他隐藏至深的,这份心思。

  李云深突然不顾一切的往后飞奔,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从他醒来开始,谢青吾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是谢青吾想放他走,而是,他的身体已经动不了了。

  ——他不想拖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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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

  摘自《礼记·大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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