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_王爷今天弯了吗?[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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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8 章

  被绊马索挑下马背之时杨子仪手中的箭矢已经飞出,一连在地上滚了三圈才勉强稳住身形,大部分人直接去追李云霁,少有两人调转马头回来看他。

  “将军,没事吧?”

  刚才是山崖陡转,他险些就一头撞上山壁,幸好他反应不差,才没有出事。

  杨子仪撑起身子重新翻上马背,擦了一下额头上渗出的血:“无碍,我刚才那一箭中了没有?”

  将士欲言又止。

  杨子仪嘴角抽搐了一下:“没中?”

  以他的箭术应该不至于啊?虽然被绊马索坑了一把,准头有失是肯定的,但也不至于根本没中吧?

  “方才,陈将军挡了那一箭——”

  杨子仪一愣,而后斥道:“你叫他什么?”

  “——辜负圣恩,背叛殿下,勾结外贼,罪不容诛,他已经不再是御林军统领。”

  将士小心翼翼的去觑他神色,年轻的将领因为彻夜不眠眼下尚存乌青,但眼神凛冽,仿佛根本不曾认识这个人一般。

  “将军!”前方却突然有人急转而回,“我们方才追的太急,射中马腿,有人摔下了悬崖!崖下荆棘丛生,已经摔的看不出本来面目,但看衣着伤势似乎是四殿下和——”

  将士又看了看杨子仪,小心回答:“似乎是陈、陈林。”

  杨子仪又是一怔,却没有露出更多表情,只是微微颔首:“带我去看看。”

  崖下的荆棘丛已经被斩的差不多,隔了极远都能嗅见浓重的血腥味儿,杨子仪下马时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但看见的瞬间步子还是忍不住顿了一顿。

  说面目全非的已经是含蓄了,那两具尸体分明已经是残肢断臂,血肉模糊,甚至有一具身上已经插满了箭羽。

  “将军,伤势已经检查过了,确实是对的上的,应当是不会错了——”

  他话未说完便看见杨子仪蹲下了身去,不顾满手污秽揭开已经粘在血肉上的盔甲,浸满了鲜血的胸膛在下落的过程中不知撞到了哪里,已经深深凹陷下去,袒露出来的右心口上还有一道未曾愈合的新伤。

  “这是几天前将军的那一刀,这果然是陈林!”身旁有人高声叫嚷。

  伤口与他的刀尺寸吻合,甚至连手上都还缠着纱布,杨子仪恍惚了一瞬间,慢慢站起身来,天光炽烈的过分,他站起来又低下头去,缓缓抽出了腰间刀刃,对准了尸身的右心口,直刺而下。

  “陈林啊,我来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

  杨子仪回来的时候谢青吾已经在李云深怀里沉沉睡去,他少见的睡的安宁,整个人埋头在李云深怀里,手里攥着李云深的衣袖,清浅的呼吸轻轻扫过李云深脖子,很快让某人红了耳朵。

  他还没有习惯这么亲近的相处,但又实在舍不得吵醒谢青吾,于是就这么睁着眼发呆,一直到杨子仪扣响房门。

  “怎么样了?”李云深正无聊的厉害,眼见杨子仪进来不由微微坐正了身子。

  似乎是他声音太大,谢青吾有些要醒过来的迹象,眼帘不安的颤了颤,李云深立刻用双手捂住他的耳朵,尽量不让他听见。

  末了,还不忘解释:“谢公子浅眠,怕吵到了他。”

  好像只隔了一天不见,老大这对谢公子的态度——

  杨子仪脸色古怪了一瞬,摸了摸鼻子,识趣的低下头去:“让他们金蝉脱壳了,原本已经把四殿下追到了穷途末路,陈林突然冒出来救人,而后给我们设计了一出假死。”

  杨子仪大致复述了一遍,“我已经传令下去封锁青州全境,严格排查所有进出之人,现在还在等着消息。”

  “当时没有追到,现在封锁已经没用了,以四弟在青州的基业,逃出青州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李云深颇为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判断出他们是假死的?”

  杨子仪呼吸窒了窒,很久,才开口道:“他把一切都安排的极好,新伤旧伤,甚至连身形的相差不大,但陈林天生心脏与常人不同,我先前捅了他一刀,知道他心脏生在右边,心生右边者万中无一,他再未雨绸缪短时间内也绝不可能找出一个这样的人。”

  灯火昏暗,李云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的眼睛,冷静的仿佛是结了冰:“我剖开了他的胸腔。”

  “尸体的心生在左边。”

  片刻后他仿佛是笑了笑,带着某种不可言喻的讥讽:“呵,骗子就是骗子。”

  李云深跟杨子仪同行多年,从未看见过他那般冷酷的表情,仿佛是彻底心死的瞬间,却又被生生拉长了时间,他没有开口,只是看着杨子仪,看见他慢慢抬起头,侧脸的线条紧绷犹如刀削:“我这辈子都不会再信他陈林一分一毫。”

  许久才低下头来,脸色稍缓,“看见老大你和谢公子没事我就放心了,我亲自去青州与渝州交界处守着盘查,你安心陪着谢公子就好,一切自然有我和郑将军处理。”

  李云深目送杨子仪出去,他的脊背崩的挺直,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他的步伐,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冷硬的气息。

  那是他们从军以来李云深看见过的最冷的杨子仪,带着些微的萧索的背影。

  “王爷在想些什么?”温热的气息碰触耳尖,把李云深从沉默中拉了出来。

  “你醒了?”李云深低头去看他,顺便躲了一下,这种时时刻刻被撩拨的感觉让他颇有些不适应,但谢青吾似乎生怕他反悔似的,粘他粘的特别紧。

  他隐隐约约有种感觉,谢青吾似乎还是有些——

  “可是四殿下逃脱了,殿下不高兴?”谢青吾看见他躲闪又往前蹭了蹭,反正是两个人,李云深别扭着,他不得主动一些?

  李云深轻轻哼了一声:“他还不值得我忧心,我那一箭射中他右眼,杨子仪又补了一箭,而后还被马踏过,就算不死也是废人了,瞎眼加上腿瘸,再无论如何也是丧家之犬,我是忧心杨子仪。”

  “他那个性子,怕是很难放过他自己了。”

  “陈林这一回拿生死骗他,在他心中,这个人就已经是死人,只是——”李云深看向黑暗深处,“他被骗过这一次,从此之后怕是再难以相信其他人了。”

  他往后的人生,若是没有转机,恐怕就是孤身一人终此一生。

  李云深不敢想见他剖开陈林胸腔之时是忍着怎样的悲怆,但他大约可以想到发现这不过又是一个骗局后,杨子仪的心境,再大的悲伤都只是一个笑话,陈林已经死在了再一次骗他的瞬间。

  一刀两断,再见就是生死之仇,杨子仪从来都是如此。

  他放不过自己,也不会放过陈林,他们之间,除了死,不会再有任何转机。

  “杨将军他有自己的路,王爷就不必替他操心了,他必然会自己走出来的。”谢青吾蹭了蹭李云深的肩膀,轻声安慰。

  “可是我不替他操心谁来替他操心?他父母双亡孑然一身,”李云深叹了口气,按了按眉心,“这事儿还是需要我这个当老大的来替他想着,嗯,要不然我回去给他张罗比武招亲?”

  谢青吾噗的一声笑出来:“王爷觉得杨将军真的不会被气吐血吗?”

  “他那种要脸面的当然是要找我拼命的,怎么可能气吐血?最多技不如人被我揍吐血。”李云深忍不住也笑起来。

  “王爷这么晚了,是准备写些什么?”

  榻边放着小几,丢着一团又一团的废纸,每一张都是刚刚开头就被废弃了,谢青吾正准备伸出手去挑一封出来看看,便被李云深拦住了:“给父皇的折子,不知道怎么写才好,你别动,刚刚才给你捂暖和了。”

  谢青吾停了停,不知是想了什么,却还是不动声色的将手收了回来,“嗯,确实还是有些冷。”

  说完半点不客气的将手伸进李云深半敞的衣领里,贴在他脖颈两侧,笑了笑:“果然还是王爷身上暖和。”

  李云深:“……”

  其实,暖炉比我暖和,而且它现在就在你怀里。

  但对于谢公子来说,占便宜需要理由吗?

  答案当然是,否。

  李云深哭笑不得,也任由他闹了。杨子仪当时以为他凶多吉少,原本就打算殉葬的,当着那么多人说出父皇属意于他,甚至为他早早培养好东宫暗卫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却还是想不通。

  “青吾,我一直以为父皇是不喜欢我的,我当年上战场的时候就曾经立誓,要凭自己闯出一番功绩,让父皇对我刮目相看,我从来不比任何皇子差。”

  他停了一瞬:“很多事我现在已经记不得了,但我还记得我被送上战场的那一天,母妃砸了半个勤政殿,对我父皇发火说,万一我在战场上出了什么意外,她就亲自去战场上给我收尸,给我报仇,然后陪我一起死在战场上,让我父皇悔恨终生。”

  “我母妃是武将世家,没有嫁给我父皇以前也是去战场上杀过人的,我两个舅舅一个伯父都是死在战场上,边境陈家从开国起为戍守边疆死牺牲的将领足足有三十余人,甚至我母妃的小妹也是死在战场上,她知道真正的战场究竟有多残酷,她甚至愿意自己代我去,也不愿意看见我被送上战场。”

  “父皇有多宠爱我母妃,天下人有目共睹,那是我父皇第一次那样坚决的对我母妃,他把我母妃关在延庆宫里,派了五百御林军守住宫门,生怕她半路截下我然后将我藏起来。”

  “我母妃那个性子是真的做得出来的,违抗圣旨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如果能救下我,她甚至可能和我父皇决裂,我父皇深爱我母妃,可我母妃与他之间永远隔着一层迈不过去的屏障,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确实感觉的到,我母妃其实是恨他的,不是不爱,却还是恨。”

  似乎是觉得自己有些自相矛盾,李云深皱了皱眉:“我母妃与我父皇的过去我没有了解过,但我应该没有错,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以为我父皇不喜欢我是因为母妃的缘故。”

  “可是,我好像一直都错了,父皇他——”

  他不是傻子,有些事被点出来了,他自己也不是不会想,他十三岁上战场的时候年纪不大,在皇宫里学的那些三脚猫功夫当真能够应付得了吗?

  他在自己还未曾有自保之力的时候又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其实仔细回想起来并不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他刚刚进军营的时候有心善的老兵教过他武艺;他受伤的时候身边的同僚正好懂得医术;他险些死掉的时候有人立刻赶来相救,那些深藏于记忆深处的细小细节,被认真抽丝剥茧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根本不是因为他运气好,身边总有贵人相助,而是有人一直护着他。

  指尖的笔写写停停,他却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写些什么,很久之后他低下头,颇有些不确定的喃喃道:“父皇,可能并没有那么讨厌我。”

  谢青吾沉默的看着这个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李云深对他父皇的感情了,那是日积月累的不甘和难过,以至于现在根本不敢相信他父皇其实是一直暗中护着他的。

  他陪着李云深在感受过他的悲哀,在少年的时候他就知道李云深对他父皇母妃的感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这个季节皇城恐怕已经快要落雪了,秋冬交替时分最是容易染上风寒,安支山盛产茵陈,最是清湿热通肺腑,殿下不如亲手采摘一些送回皇城?”

  “陛下,应该会十分欢喜的。”(记住本站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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